2012/08/28

文天祥在監處遇報告

文天祥在1278年底被元軍(蒙古軍)俘虜,1283年1月遭處死,生前有3年2月被監禁在大都(北京)獄中。

1282年夏天,文天祥寫下「正氣歌」,在序文裡記載他在牢房中受到的處遇:

余囚北庭,坐一土室,室廣八尺,深可四尋,單扉低小,白間短窄,汙下而幽暗。當此夏日,諸氣萃然;雨潦四集,浮動床几,時則為水氣;塗泥半朝,蒸漚歷瀾,時則為土氣;乍晴暴熱,風道四塞,時則為日氣;簷陰薪爨,助長炎虐,時則為火氣;倉腐寄頓,陳陳逼人,時則為米氣;駢肩雜遝,腥臊汗垢,時則為人氣;或圊圂、或毀屍、或腐鼠,惡氣雜出,時則為穢氣。疊是數氣,當之者鮮不為厲。而予以孱弱,俯仰其間,於茲二年矣,幸而無恙,是殆有養致然爾。然亦安知所養何哉?孟子曰:「吾善養吾浩然之氣。」彼氣有七,吾氣有一,以一敵七,吾何患焉!況浩然者,乃天地之正氣也,作正氣歌一首。

文天祥住的牢房是狹長形的土造房舍,寬有2米半,長近10米,面積25平方米,約合7坪半。

這麼一間牢房,總共關幾個人?文天祥以「駢肩雜遝」形容擁擠的程度,若以平躺時肩膀挨著肩膀估計,7坪半的空間扣掉設施和物品,若關上十幾二十多人,每人實際可用面積可能不到0.3坪。

這間牢房出入只有一個小單扇門,幾個供作監視勉強算是窗的小洞,地勢低窪,採光不足,通風不良,室內潮濕陰暗。

夏天的時候,室內彌漫各種氣味。有哪些氣味呢?文天祥歸類有:大雨淹水的水氣,潮濕爛泥的土氣,酷暑悶熱的日氣,燒柴炊飯的火氣,糧倉發霉的米氣,牢友臊臭的人氣,屎尿腐屍死老鼠的穢氣。總共有七大惡氣。

在這樣惡劣的環境,許多人都生病,只有文天祥沒事,撐過兩年,為什麼呢?文天祥相信,他靠的是孟軻先生留傳下來的「浩然正氣」,有這種氣,就不怕死,死都不怕,就什麼都不怕!

從現代醫學觀點來看,「浩然正氣」不是一種氣功,不能抵抗疾病,文天祥長期被關在條件惡劣的牢房裡而不生病,應是他的體質特殊,或是運氣不錯。

「浩然正氣」是一種氣節,文天祥靠著「浩然正氣」,堅持信念,寧死不降,最後終於達成願望。

宋史記載,「天祥性豪華,平生自奉甚厚,聲伎滿前。」文天祥這種過慣奢華生活的人,居然散盡家財組織義軍勤王,被俘後在牢房受盡不人道待遇,始終堅持不投降,這實在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,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。

文天祥被押解到大都後,元帝忽必烈派一名南宋降臣王積翁去勸降,文天祥不答應,他說:「要我投降當官,我寧願死。不然,放我出家當道士,我保證不再過問世事,我能答應的條件最多就這樣。」王積翁見文天祥信念堅定,打算保他,回去後便找幾個南宋降臣集體聯名上書請求忽必烈釋放文天祥,但其中一個叫留夢炎的表示反對,他說:「放了文天祥,萬一他回去後造反,那我們這些人怎麼辦?」大家想想很有可能,就不保了。文天祥被關3年後,始終不降,忽必烈想說那就照文天祥的條件放了他吧!誰知那個姓留的又跑出來說:「放了文天祥,他一定會造反。」忽必烈聽了,也就打消釋放文天祥的念頭。

這個留夢炎是浙江人,國家考試的狀元,自己投降不算,還陷害不投降的文天祥(文天祥也是國家考試狀元),後世浙江人把他視為浙江之恥。明代時,凡姓留的參加國家考試,都要切結不是留夢炎的後代,才准進入考場。

「宋人遺事彙編」轉引「樵書」:「兩浙有夢炎,兩浙之羞也。歷明朝數百年,凡留氏子孫赴考,責令書一結云:『並非留夢炎子孫。』方許入場。」


1283年1月初,有謠言傳到大都,說有人起兵造反,要救瀛國公(宋恭帝趙㬎)和文天祥。忽必烈趕快將瀛國公遷往上都開平,並召見文天祥,給他最後一次機會,文天祥還是不點頭,忽必烈揮揮手,令人帶下文天祥。

忽必烈還在猶豫不決時,幾個大臣極力主張要趕快處死文天祥,否則不能阻止變亂發生,忽必烈只好答應了。

第二天,文天祥被帶到刑場,臨刑前說:「我的事情做完了。」面容平靜的離開人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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