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土耳其遇見中國人

「你們從台灣來的？」這天早上土耳其總理在朵瑪巴切舉行國宴，不開放參觀了，領隊臨時改變行程，去另一個皇宮－亞陸區的貝雷爾貝夏宮 。我們在路邊等巴士來，正無聊的時候，耳邊送來一句問話。

轉頭看去，是幾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，看樣子是「中國人」～這種一眼即知日本人、韓國人、台灣人、香港人、中國人的鑑別力，我也說不上來是怎麼一回事，反正，一眼就知道了。

「是呀！我們是台灣人。」

問話的男子向旁邊的同伴抬抬下巴，「是吧！我就說是台灣來的～」

「你們也來皇宮？不巧！今天不開放。」我說。

「我們早上八點就進去了，才出來，還在裡面吃了塊烙饃。」

「唉！你說烙饃，他聽不懂的～」其中一個同伴提醒著。

「聽的懂，不就是烤餅嘛！」聽他講烙饃，便知道八成是北方人了。

朵瑪巴切早上九點才開放，這些中國人居然八點進得去。第二天我們自己再去了，光排隊買票，等候進宮，前後就要花去一個多小時，而且裡面沒有供應什麼烙饃呀！

聽領隊轉述，他問過這群中國人的領隊，說是透過「特殊關係」才進去的。我看這層有供應烙饃的特殊關係恐怕不簡單，可能連門票都免了，一張門票要20里拉，這是我在土耳其旅遊買過最貴的門票。

我猜，他們會不會是高幹子弟啊？

「喂！※大使，我兒子同幾個朋友今天早上要到朵瑪巴切皇宮，你給我照顧照顧。」

「報告，今天恐怕不成，早上土耳其總理在朵瑪巴切舉行國宴－－－」

「也好，那你順便弄點東西給他們嚐嚐－－－」

「－－－－－－」

問候他們四川震災，他們說：「狀況都已經控制住了。」

他們主動說：「這次台灣方面出了大力，很好。」儼然有高幹的口氣。但問他們都知道是誰出力的，卻答不出，也不知道慈濟、證嚴，向他們說明後，他們還是一副 不明白的樣子。也許有人會為慈濟等到中國從事公益者覺得不值，但話說回來，為善不欲人知不也合乎施恩授惠的初衷嗎？只能作如此想，大恩不言謝，果然人家不 言謝了，還有些本來就欠他們的意思，這種氣真的只有佛菩薩才受得了。

這才問到他們是哪裡人，答是北京人，這天晚上就回去了，從伊斯坦堡天天有航班直飛北京，真方便。剛好我們這團也是當晚回台灣，不過須經過香港轉機，而且一周只有周三、周六這兩天。

又抱怨說：「到哪裡人都衝著喊：『摳你雞哇』，不是罵人嘛！真想給他來個佛山無影腳！」在土耳其逢商家招呼，清一色先被當日本人，再是韓國人，中國人排很 後面，但殿後的總是台灣人。我們東方人在人家眼中全是一個樣，本來是情有可原的，而且日本人向來是國際觀光客的大宗，人家當然會摳你雞哇先也理所當然。真 奇怪，不是說日本經濟衰退一、二十年了，為什麼在國際觀光仍是實力堅強，到哪裡都受到很高規格的服務，像語言導覽、旅遊資訊等都備有日文，瘦死的駱駝比馬 大，主要還是因為日本人喜愛旅遊，早年消費力強，深獲歡迎，近年縱然不濟，在國際觀光上還是佔有一定的數量，所以難怪人家對日本人的印象會如此之深。

我對這抱怨的中國人說：「何必動氣？你教他說：『你好！你好！』不就得了，日子長了，來的人多了，以後人家就會先說你好，也是不一定的事。」我知道中國和日本之間很有敵我矛盾存在，就不跟他們再扯下去了，以免無端把台灣給捲了進來，再扯到釣魚台的話，就更麻煩了。

在伊斯坦堡阿塔土耳克機場TK櫃台前又遇見一團中國人，來自廣東，要經迪拜轉機～聽了兩次才知道說的是杜拜。他們認出我來，原來這天下午我們在軍事博物館裡見過，「你就是那個拿相機一直拍的－－」。

他們問我是台灣哪裡人？我不回答，說我們台灣小，對外都說自己是台灣人，沒有台灣哪裡人的說法，不像中國那麼大，講中國人不夠清楚，還須說是哪裡人才行。

聊著聊著，還是有人忍不住要扯到政治。有位先生看著我手上的護照，說：「你看，我們是紅色的，你們是綠色的，都是一個中國，卻不一樣。」不一樣？卻待怎 樣？我說：「政治上分分合合，我們老百姓不必管他，管他拿綠的、拿紅的，那都是政治上的事，我們只管拿著出來玩，人家外國肯認帳最實在。」

又說：「提到拿綠的、拿紅的，要是您趕上49年以前，您出國玩兒，不正也是拿綠色的？」說著晃晃手上的綠本本，壞笑著。49年以前，護照未必是綠色的，但國名肯定是中華民國。

這是我在伊斯坦堡與中國人的兩場談話，記憶裡好像是第一次活生生的與中國人交談。

「政治上分分合合，我們老百姓不必管他，管他拿綠的、拿紅的，那都是政治上的事，我們只管拿著出來玩，人家外國肯認帳最實在。」不是我自己往臉上貼金，說得真好！